【黑崎市中心区东,网咖营业街】
难以数清种类的酒精、烟臭、驱蚊水,脚味等令人恶心的混合各种异味的空气病毒一般挤满了昏暗的空间内,刺目的一排排闪烁的电脑荧幕光芒及烦闷的机器轰鸣声无不点明着男人身处的这间网吧的环境特征。是的,他如同往常一样,压低黑色鸭舌帽帽檐将双眼遮在阴影中,黑色的口罩紧系在双眼下方绑住轮廓硬实的脸部,唯一多出的是夹在双耳上的那副造型夸张的头戴式耳机,尚随着其中的朋克乐旋律轻微振动。以少有的放松的姿势微倚在皮质椅靠背上,轻仰起头部享受音乐带动的血流加速和心脏撞击的刺激感的同时,舒张长年僵硬的颈部肌肉,他似乎又回味起了一种类似于置身过往战场上烧焦废墟中的解放感,尽管天空被熏得一片昏黑,尸体被灼烧成奇形怪状,但,那确确实实是自在,确确实实是活着。说实话,活着是不是好事他从来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从来都懒得想。或许继续辗转躲在这种恶劣的地方暂时偷生是看起来不错的选项,但让他忍受这样糟糕的环境是从来都让他不适到极点的事项,如若不是朋克乐的帮忙他恐怕又要全身剧痛发作。不过即使如此,仍总会有人不知死活地要高调宣示自己的存在,例如,他右方那个死瞪着屏幕猛敲键盘脏话连篇的皮肤油腻的体态臃肿的动物。尽管不及自己的可恨,但人类这种千姿百态的物种也有太多值得厌恶的地方了。尽量忽略对方的精力过盛,他阴影中渐染浑浊的双眼看向屏幕上早间新闻的画面,如同行尸走肉又如同浸满血腥的尖刀般的目光钉住采访画面中齐齐伸出的麦克风丛林,密密挤在摄像头前的陌生人头。不,不是那个在手臂丛林围绕中讲话的表情刻板的中年狮子头型的警监,当然不是他。
(你在哪儿……在哪儿……)
他抿抿干裂的嘴唇,眼底如兽般兴奋的野性光芒隐约闪动。
(你开始了吗?别急……慢慢来就行……)
(不过……稍微快点儿也更好!……)
“f**k!”一声适时的粗口强劲地从右方爆出,他刚兴奋起来的神经一痛,终于难以忍耐地缓缓摘下耳机,目光偏向声源处。
“请你安静。”话语礼貌却冰冷阴沉,加上死尸般的目光,体积庞大的某物也明显一阵不解伴随寒噤,但显然不愿在气势上输人:
“你……你谁啊?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脑子有病吧你……”突然腹部一阵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中断了这本该继续不雅的发言,一层冷汗不知为何瞬间从他厚重脂肪外渗下,这细思极恐的直觉让恐惧爬满这庞然大物的赘肉挤成的脸部上。
“请-安-静……”
【黑崎市中心区东,摩门街(第一案发现场)】
一夜微雪过后,城市上方的天空并未如这国家的其他地方一般大快人心地放晴,厚重的阴霾悬在穹顶之下,宣示着这令本地居民习以为常的阴沉的气象。沾湿的黄色警戒线卷起边在刺骨寒风中摇荡着,除此之外还记住不久前多少只冰冷湿润的手的接触。地面上保护现场使用的吸水轻纱被又一只冰冷的手掀开,杂乱的痕迹和雪后混杂的气味再次暴露。警戒线围起的不过五平米见方的区域,混乱重叠的大小花纹各异的足迹遍布,但最醒目的那一片如雪中玫瑰的已干涸的血迹和代替白线而用红线画出的尸体轮廓,让这片纯白之地染上了让人不适的颜色。取证拍照用的号码牌仍置于不远处的混乱足迹处,但这似乎没有增添任何提取更多有效证据的可能。然而,这是对于有些人而言。或许只用在现场观察一次,便能掌握全局的人才,在某些特殊幸运情况下,也会奇迹般合理出现的。
“所以,我们回到这现场,能找到比昨晚更多有用的信息吗?”穿着略显单薄的警用外套的亚泽娜呼出白色的热气,望着前面一身深灰色羊绒外套的邢登问道。
“……”没有回应的邢登蹲在描尸线一侧,双眼第一次稍微聚起神注视着前方的地面,嘴边的香烟飘出袅袅青烟燃着。双眼清晰的视线中地面上的雪片清晰可见,晨间的低气温下血渍渗浸后的雪花已凝聚成粒。
(死者心脏破裂后血液在倒地后才喷溅出,说明射穿心房的子弹速度达到了极快程度,由于子弹在隔空射击中受空气摩擦减速,那么枪口距死者站立点至多在这个距离……)
视线中凶手持枪射击死者的瞬间再度还原,在邢登眼中以五倍慢速如胶片般放映,并进行在他所推测出的位置上,第一个现场片段的重建。
看出邢登目光落处的玄机,亚泽娜上前一步到正在起身的他身旁,作出思考状地一只手抚着下巴:
“据目击者叙述凶手身高大约在一七零至一七五,假设前胸宽40至45cm,那么他伸出单臂的长度就大约在60cm至65cm之间……”
“再加上射击距离和枪身长,凶手当时站立的位置就应该是大体这个位置。”接过话头推测的邢登走向红线前不远处,再度蹲下观察。
“果然……”深邃的目光中倒映出那道可疑的痕迹,不自觉的轻喃从邢登口中发出。
“发现什么了?”
“你觉得,”邢登示意亚泽娜上前,手指着地面上诸多痕迹中一道呈弧状的扇状痕迹,抬起目光,“这会是什么?”
“这是……”亚泽娜皱了皱眉头,盯住众多混乱足迹中这颇为奇怪的痕迹,“什么?”
邢登蹲着吐出一串白色云雾后起身,毫不在意二度破坏现场地随手丢掉烟头,转身看向刚认识不久的临时搭挡,表情竟有些闲适到漫不经心:
“我昨天晚上翻阅了卷宗里所有的现场记录和照片,勘验报告上记录的结果。一开始我也认为这些足迹杂乱重叠且不完整所以难以取证,但我仔细观察照片,发现这个痕迹时才感觉到并非如此。因为与其说足迹混乱,凶手似乎更像是在这现场中彻底消除了自己的足迹一般。但若联系这个凶手谨慎至极点的行为特点,他十分清楚足迹检验技术在侦破案件中的重要性,因此一定采取了万全的措施避免在雪地上留下足迹。”
“那么,”亚泽娜看向他表情淡漠的脸,“是什么万全措施?”
一阵沉默,他又转向另一方向,似乎看见什么或准确说是等着看见什么似的,语气漫不经意:
“我怎么知道?”
一阵谜之沉默。
“哈!?”一声可笑的声调从表情突变的一向严谨的女性喉中发出,足以表现这情感的色调。
“我知道你心里想说什么,”邢登表情依旧平淡,“不过,对他人能力太过高估也是合作调查中的一大风险项。说到底,负责现场勘验工作的,可从来不是我。”
“可这样不就回到原点了吗?”亚泽娜语气中明显带着不快和质疑。
“我是说我当然不知道,我又没说其他人。”邢登斜睨一眼亚泽娜,再次看着远处一片白的洋式旅馆和公寓排列的街区,“所以,我早就请了知道的人帮忙了。”
不远处,一辆漆成油黄色的出租客车向着两人驶来,逐渐减速停在他们面前。两人都再熟识不过的金色秀发堪比玛丽莲梦露的女同事芭芭拉和昨夜某人初见过的褐红头发斜刘海的眼镜青年勘验员艾略特·肖邦从的士中一同出现。
“哟,”自来熟地打着招呼的芭芭拉一脸御姐式的轻浮开朗,“两位早啊。”
“邢、邢队,”表情稍带不自然的艾略特机械性露出八颗齿标准微笑着,“亚泽娜警官……早上好!”
习惯了前同事风格迥异的寒暄的邢登不似被经典小学生式问候弄得有几分犹豫如何回应的亚泽娜,仅微一点头,随即进入正题:
“有结果了?”
“啊?哦,是的!”即使穿着加厚棉外套裹着线织外套的艾略特脸部血液循环也有些过度地重点着头,翻出随身挎包里标上号码的档案袋,“我对比了这个痕迹与以前的类似记录,包括你说……说过的过去一些职业犯案例中的现场痕迹样本,在不同样本中一定比例地发现过类似状况。”
档案袋里四处用记号笔标记的一堆照片被邢登简单一看后交给亚泽娜手中审阅,被标记的痕迹中除了弧状还包括各种形状。
“这是……”她摸住下巴,“怎么感觉以前也有见过……”
“电影里吧?”邢登随口道破天机,“他很聪明,总结了很多经验。”
“凶手知道我们的……足迹检验学工作是根据追踪鞋底花纹来进行侦查,”一次性说太多话似乎太过困难,艾略特尽量组织起自己的语言,“所以他想办法遮盖了鞋底,在行走的时候也抬高重心收短了步距,避免留下明显印迹。”
“但是,”亚泽娜将照片收入袋中,“再能隐藏也不可能不会留下痕迹……所以……”
“这痕迹,你看着像什么?”邢登看向似乎有了头绪的她,再度问道。
“如果说他站立的位置在这……那他转身的时候脚掌大幅旋转过程中,就会在雪地上留下类似弧状的扇形痕迹!”亚泽娜一语中的说出了痕迹的奥秘,眼中疑惑瞬时消散,放出久违的光芒,“那么以这个痕迹为终点,以计算出的步距回推,就能依次找出它的落足点!”
“正是如此。”芭芭拉略带调皮地朝老同学眨眨眼,“几年不见,还是那么反应迅速啊!”
“所、所以……”艾略特走到痕迹后方不远处蹲下,翻找出口袋中的取物夹后在地面的积雪上轻轻刨动一番后,夹起了某团形状奇特的线状物。
“这是……棉花?”亚泽娜凑上前,瞳中闪出惊奇之光。
“将棉绒粘满鞋底后用胶布缠起来,”邢登也似乎明白了万全措施的内容,一语道破,“老套但有效的办法。”
“但是,棉绒这种东西随处可寻,这不还是无用功吗?”
“或许吧,”邢登将盒中香烟抽出一支,衔在嘴边,“但稍微有了点头绪。”
“哦~是什么?”亚泽娜似乎稍有兴趣。
“锵”一声打火机点燃的声响再度响起,邢登转身掀起警戒线离开现场,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一长串烟雾,与哈出的热气相融。
“凶手据点至少在20km范围外的城郊内,经济状况拮据,租住在廉价二手房内,但是排除其与人合租的可能。”邢登一口气说出让周围人颇显惊奇的信息,通顺到让人难以置信。
“你是怎么……”
一声短信通知音打断了亚泽娜惊奇的疑问,芭芭拉看过手机屏幕,抬头看向同事,老同学和前同事三位,脸上依旧是那优雅的微笑:
“几位……新线索来了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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